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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86TXT > 奇幻 > 我以婚约换修行 > 第六十章 以雪破拳三千里

离拓拔小越不远有处雪堆,在这路边摊子上显得有些突兀孤立。刚跳下马车时,落绍桓一眼便觉得到此雪堆怪异,但经再三辨认,似乎也未有任何危险,就未放在心上。

但这只细小而又毁天灭地的冰针射来时,这堆白雪竟然动了。

一只枯廋,黝黑褶皱有着刀痕的手攥成的拳头,挡住了这片惊得天地的雪花,没有声响,没有波澜,那冰针又散落成了雪花,回归了天地。

出拳的是位老僧,双眉雪白,眼睛眯成一条缝,面容慈悲,脖子上那串暗紫色的佛珠尤为显目,身上破衣袈裟粘着雪,右手收拳变掌,双手合十,低头轻吟了声法号后,道“谷施主,请莫与小辈一般见识。”

谷敛风扰扰头将他不修边幅的发絮往后一绕,显得并不惊讶,拓拔小越呼气间隐约感到了佛门苦禅特有的调息,他的心有了答案,此子与牧野密宗绝脱不开关系。密宗人一向都擅于苦修,其功法奥秘皆在人身,尤其是面前这位密宗老僧修的迦南功中的静苦禅,大成之时可达到佛门金刚之境。

他不认识面前这位密宗僧人,但这位老僧脖子上那串佛珠与宗法佛拳,他却很熟悉。

昔年行走在蛮荒时,巧遇了位从牧野皇庭游历的老和尚,老和尚的佛法密宗修为极高,是牧野密宗的传世高人,两人相斗一天,百里之内无一片完整的落叶,双方精疲力竭,且都无力在下死手。两人双目相瞪一天一夜,期间论道说佛,双方受益匪浅。

说来也巧,那时,旬凡刚摘青叶而归时,竟碰上了这二位修道禅悟。那年,秦阳与牧野皇庭关系交恶,双方的江湖人士也各有冤仇,旬凡懒得管那江湖上琐事,但也嫉恶如仇,见不得秦阳的江湖死死分分。虽见老和尚无力再战,旬凡不敢大意,脚踏星辰,青伶剑鸣声出鞘,天地翁雷响动,剑如电闪直刺老和尚。

老和尚手握佛珠,盘腿而坐,闭上双眼,皆已认命。

谷敛风不忍心,天地间在少此一知音实为可惜,于是将最后一口乾坤道气吐出,伸两指捏住青伶剑,剑尖抵住老和尚的喉咙不得前伸。

旬凡不解谷敛风如此行径,但也不再强进,撤了星辰之气,怒而抽剑回鞘,丢下两片青叶,抱起青秀青衣,拂袖而去。

老和尚也知深浅,若无谷敛风那二指清风渡,恐怕早已命丧黄泉,于是甘拜下风,立下血誓,不在踏出牧野皇庭半步。

而这数甲子未见,皆说出家人都以慈悲为怀,如今竟然教出如此烈性杀人如麻的徒弟,真是讽刺至极。

谷敛风撩起衣袖,离身三尺之内,四周风雪皆一袖而清,这一手道家的袖里乾坤用的算是神乎其神,突发好奇问道:“老僧,我曾听闻密宗有灌顶传功之妙,不知此子拓拔小越可是受了哪位高僧的功法,让你如此看重?”

老僧低眉看了一眼拓跋小越后,轻轻叹息,摇了摇头,双手合十,语气坚决道:“不可说。”

谷敛风并未对老僧动怒,反而有些悲凉,能活到现在的老家伙很少了,这一战看起来不可避免了,于是惋惜道:“你这佛修的可真是晚节不保。”

老僧面色不为所动,岁月的痕迹在他的脸上留下疤痕,只是隐隐从眼眸中有泪光一闪,那单薄的身躯迎着风雪吹拂显得摇摇欲坠,双手依旧合十,只是摇摇头,没了言语。

谷敛风也不在劝,两袖起风,发絮迎风飘散,虽无剑在手,但天地间般却都是剑,摘雪划风,便是杀招。

老僧知此难在劫,若是全身而退凭他的修为没有问题,但拓拔小越必死无疑。

他想赌上一赌,再做决断。

“阿弥陀佛。”

老僧高呼一声佛号,双目睁开犹如天地雪间般纯净,此修为竟有返璞归真的境界,抬起光脚连踏三步,眼眸精光直射落绍桓。

英雄最怕年暮,谷敛风迟疑了,若是放在年轻之时,哪有之前那么多废话,持剑迎头便上,人挡杀人,佛挡杀佛,再护个小毛孩更不再话下。

但他毕竟老了。

老僧这是明着打算换子了,他的目标是落绍桓。谷敛风若是动了,落绍桓这个蠢小子也无法活下去。

年轻的一代互换性命,怎么看也是杀了拓拔小越划算些。

谷敛风深深吸了口气,这是个艰难的选择。想起了当年他从蛮荒里抱起昏迷的于鸿良一瞬时,便坚信没看错这个以后统领南篱诸道口的小姑娘

于鸿良托付的人又怎么会错。

师傅相信徒儿,天经地义。

谷敛风迟疑了很久,如若不杀拓拔小越,日后必是秦阳的灾难,但转而一念,晚辈自有晚辈的福分,这等事就让他们自己去烦心吧。于是轻叹了一声,而后他跨步轻轻掠过落绍桓,双袖护在落绍桓身前。

老僧干瘪的嘴角一动,他果然没有猜错。

老僧突发奇手,念禅点穴,封住拓拔小越胸脉,从袖口中掏出油麻绳,在拓拔小越诧异的眼光下,将他浑身捆个结实,双膝强压在地跪倒在雪地上。

“你疯了不成!你捆我做甚,你可莫让我父亲知道,否则你全寺僧人的命”话说一半,杀人如麻的拓跋小越张着嘴呀呀无声,眼前这一幕确实有些吓人。

老僧转手从拓拔小越腰间拔出狼刀,一刀毫不留情将自己的右手斩断,一条胳膊喷涌而出血溅射在白雪上,脸上表情却依然没变,依旧是一幅慈悲像,但口中却涌出大量鲜血,点点滴在脖颈那串暗紫色佛珠上显得极为红润,突然,佛珠散蹦于地,全部散为粉末,随着雪飘散在这天地间。

谷敛风轻轻皱眉。

落绍桓看得有些害怕,紧抱住谷敛风的大腿,双手在打颤。

“秦阳西城有玄甲,玄甲城上有老魁,立剑守城二甲子。我师兄每次皆念叨当今天下君子无数,可敢守这天下的就几人而已。今日遇见,老僧只观施主犹如天人一般,不是凡人。”

老僧口含鲜血一涌而出,咳嗽了数声缓了许久,沙哑道:“拓拔小越不是我佛教中人,饶他一命吧。老衲心脉皆已自断,愿以一命换一命。我又自断一臂,我这支静苦禅一脉自断传承,只愿换小越,能退三千里。也望施主看在我全寺僧人的命上,求一条生道。”

谷敛风背过身去,不在看向老僧,突然问道:“那老和尚现在还在牧野皇庭吃斋念佛?”

老僧单手将拖拓跋小越捆结实后,从怀中掏出一个麻布所包裹的木盒放在雪地上,单手行佛礼,悲痛道:“师兄已西去了。此盒中是师兄的舍利子,师兄有交代我,希望能葬在北阳青禅寺寺顶那株桃花树下。我此次出行便特为此事,望不想在玄甲关遇到了小越,却纵容他乱杀无辜,这也算是对老衲戒惩。这舍利就由施主送去吧,我想我师兄亦是愿意。”

谷敛风突感一阵无力,听闻老友一死,袖口一甩,似青光一闪,如剑影一般,拓跋小越小脸上顿时出现了几道血痕。

“你寺僧人死不死与我有何关系。但老夫也不好再对小辈下手,那就留你脸上几道印,时刻记训。”

拓拔小越满脸是血,跪在雪地上,面目狰狞却仍然桀骜不驯,一身不吭,也不求饶。却突然张嘴喉结一动,用出密宗的狮子吼,直接传音于落绍桓:“九年后,你我相见,不死不休!”

落绍桓摇摇头,拒绝了谷敛风的帮助,他用青伶点地,顶着佛门威压,小小身躯颤抖却不倒,眼眸渗出了血丝,却依然挺起胸脯,不言一语,只是轻轻倔强一笑。

世间千字万言,不如一笑伤人心。

世人皆怕了你拓拔小越,可世间唯我落绍桓不能怕。

老僧和拓拔小越的身影渐渐隐于风雪之中,谷敛风站在风雪间,暗暗思索拓跋小越所说的九年,回头一看落绍桓还坚持站着,小有些惊愕,刚想上前小赞几言。

只见落绍桓犹如木桩般一头载进了雪坑之中,没了声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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